陸西樓

唐晓翼和亚瑟熟吗

[唐亚]无关风月

“让让,有什么好看的。”唐晓翼拨开凑在房间门口的墨多多众人,走进房间关上门。

他回头给了房间里的人一个礼貌的微笑,“久等。”

他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人,由笑容转为的惊讶很快就被不动声色地收敛。

“亚瑟?”唐晓翼猜测道。等那人转过头来,心中的猜测有了答案后,唐晓翼释然。他冲亚瑟笑笑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唐晓翼和亚瑟其实很早便认识。亚瑟甚至见过唐晓翼很小很小时候的样子。唐雪,也就是唐晓翼的奶奶,牵着唐晓翼的手柔声对他说:“晓翼,向客人问好。”

生得白净的男孩歪着头打量着亚瑟,朝他咧嘴一笑。男孩的眼睛清澈如水,干净而纯粹。

当然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。在唐晓翼的童年时期和亚瑟见面的次数还算多,不知晓翼他还记不记得。

因为那都是挺久以前的事儿了。

亚瑟多多少少知道缠在唐晓翼身上的顽症,只是他看低了唐晓翼。

他没有想过唐晓翼会顽疾缠身,也没有想过唐晓翼会有着水一样不可忽视的巨大力量,甚至可以主宰命运。

他看着唐晓翼从孩童成为少年,更是看到了唐晓翼原本藏在眼里不易察觉的戾气渐渐地掩藏不住,最终大方地呈现。

亚瑟叹了口气,语调极慢道,好久不见。

亚瑟活了有上千年,见多了人世间的生死离别,悲欢离合。所以当墨多多和他讲唐晓翼进了密密尔泉治疗,可能不会回来时,亚瑟的表情比任何一刻都要淡然。

亚瑟迎着墨多多伤感又不解的眼神,“他会回来。”

老天还没让他活够。即使他掀起过一次又一次的轩然大波。所以他会回来。亚瑟说。他的语气比任何一刻都要坚定。

这番话在几年后的一个午后灵验了。

午后青草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清香笼罩着亚瑟所住的别墅,阳光透过窗棂层出不穷地洒下阴影,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吼,少年带着白狼王,他的衣服稍微有些褪色,这使他整个人显得风尘仆仆。

可少年却朝亚瑟招招手,就像几年前的遇见那样,自信又自信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亚瑟没有回应。他沉默着,眼神却是温和的。

唐晓翼病愈后上了几年学也没有安分下来,去了世界各处神秘的迷境。最后被世界冒险协会授予什么什么称号……。

唐晓翼玩累了,回到他的古董店,把这些年的经历写下来,竟也有几百页纸。

说起来,唐晓翼也过二十了。

     “你有没有想过,把你在这几千年看见的或经历过的写下来。”唐晓翼闲暇时候往往会去亚瑟的别墅,喝喝茶看看风景,这天唐晓翼恰好想起这个问题,便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 亚瑟想了想,他思考的时候眼睛往往会移向别处。最后他摊摊手。

     “有想过。不过我忘了。”亚瑟说得很无辜,却也挺在理。

     唐晓翼耸耸肩,他站起身,把红茶一口饮尽。“城南山头的桃花开了,要不要去看看?”

唐晓翼的邀请不难拒绝,不过这的确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方式。亚瑟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 在山脚果然已经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桃花灼灼其华,有的含苞欲放,有的花苞初开温柔婉约,有的似身着红装的女子般潇洒豪放。这么认真一端详,的确有观赏价值。

     亚瑟跟着唐晓翼的脚步。唐晓翼走得挺快,亚瑟看得颇有些走马观花。唐晓翼的背影被花枝遮挡,有些看不真切。

     本来亚瑟还差几步就可与唐晓翼并肩,可唐晓翼忽的停下了。

“唐晓翼,唐晓翼,怎么不走了?”亚瑟低下身子拨开互相遮掩的树枝花瓣,朝前喊道。

“不走了。”唐晓翼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,“这处地方刚刚好。有风,四面有桃树。”他转过身,微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起有些挡住了眉眼。“其实花的花期挺短,错过了时间就看不到这么漂亮的了。”

“它们至少不会活得很累。”亚瑟意味不明,“在世上待得长久了,自然会觉得厌倦。”

唐晓翼顺着他的话说,“那你活了几千年,也会厌吧。”

亚瑟忽的有些恍惚。

他稳了稳心神,不动声色。“是。习惯了也就顺其自然。”

唐晓翼笑出了声。“别看你有上千岁,却不同老爷子般古老刻板。”

亚瑟应答得也从善如流。“别看你年纪轻轻,却有不符年龄的

嚣张傲气。”

唐晓翼第一次听见如此评价,他走到亚瑟面前,两人的距离很近,甚至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。

唐晓翼直勾勾地望着亚瑟,亚瑟迎上他的目光,不躲不藏。

最终唐晓翼发出一声短促的笑,后退几步,“我挺钟意你。”

亚瑟不为所动。他还是那副平静的脸色。墨多多曾经抱怨过唐晓翼的嘴巴毒,可他却不这么觉得。

因为他应对得来。

亚瑟翻看过唐晓翼的相册。其中有一张照片是三个孩子围着他,全部望向镜头笑得开心。

哦,这个啊。唐晓翼瞥了一眼照片,我以前的朋友……不过他们都去世了。说得云淡风轻,他也终会内敛锋芒。

亚瑟歪头想了想,没能想出什么安慰的话。他只好揉了揉唐晓翼的脑袋,“太惦记生死离别,以后还怎么过活。”

“朋友离开人世,你都是这种心态吗?”唐晓翼低低地笑了,“真是薄情。”

亚瑟不可置否。

唐晓翼发现与亚瑟聊天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。

亚瑟这人不是很爱说话,几乎每次都是唐晓翼挑起的话题。说到这儿亚瑟还挺佩服唐晓翼的。和他聊天既不会觉得无趣,也不至于能聊到热火朝天的地步。

所以亚瑟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似一汪水,平静不起波澜。

唐晓翼给了亚瑟两个字评价:寡淡。

亚瑟懒得和他辩解,很干脆地否认了。

啧啧,岁数大的人都是这样疏离的么?唐晓翼眯起眼角,说起来,我突然想到一句话,不知用于你我合适不合适。

他顿了顿,学着亚瑟那样不张扬的语调讲。“用你千年寂寞,换我一世相伴。”

亚瑟愣了愣,别过眼端起他的茶杯,可唐晓翼分明看见了亚瑟上扬的嘴角。唐晓翼是很少见过亚瑟笑的样子。

亚瑟放下茶杯,他抬起头,眼神深邃,望不见底。他的尾音微微上翘。

“这个难说。”

亚瑟在几年后的某一天收到了唐晓翼的请柬。信封火红被勾勒上金色的花纹,内容用钢笔写得龙飞凤舞,亚瑟眼尖,看到了唐晓翼的名字,还有一个女人的名字,很陌生,亚瑟并不认识。

唐晓翼快三十了。

亚瑟参加了唐晓翼的婚礼。快要三十岁的男人西装革履,笑得礼貌得体,没了些嚣张,多了几点安分。

亚瑟金发碧眼,在人群中很显眼。唐晓翼一眼就看见了他。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。

昔日的男孩长大了,竟比亚瑟高出那么一点。

亚瑟揉了揉唐晓翼的头,“恭喜。”

他说得很慢,很温柔。然后他一口饮尽高脚玻璃杯里暗红的酒。

唐晓翼有了妻室后,去亚瑟家做客的次数自然没有这么频繁了。亚瑟也不介意,说你这个样子倒是比以前乖了不少,哪个姑娘这么有能耐。

唐晓翼没有反驳,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这种笑是亚瑟从没见过的,似乎连墨多多见了,也要惊讶一百天。

唐晓翼躲过了疾病,绕开了危险,可他终究没能逃得过时间。

亚瑟眼睁睁地看着唐晓翼慢慢长大,再慢慢变老。他抚了抚唐晓翼发白的鬓角,动了动唇,却没说出什么。

亚瑟,你没变。唐晓翼的声音有些沙哑,眼前的人儿皮肤白皙,瞳孔颜色是天空最高处的蓝。

——“我相信,在几百年后会有另一个我与你谈笑风生。不能说是相伴一生,但另一个我会尽力,会尽力陪着你。”

唐晓翼走得很安详。在一个安静的下午结束了他的一生。

唐晓翼的葬礼被举办得低调而简单。亚瑟没有参加,他单独去唐晓翼的墓上放了一束小小的洁白的花。

亚瑟看着墓碑,他轻轻哼起了《友谊地久天长》。那是很多年以前,唐晓翼教他唱的一首曲子。他还记得。

“怎能忘记旧日朋友

心中能不怀想

旧日朋友岂能相忘

友谊地久天长”

他唱着,忽的红了眼眶。

……

在亚瑟的记忆里,唐晓翼这个人的出现,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

走过源远流长的千年时光长河,竟消不得那高山流水般的友情。直到他遇上一个酷似那人的男孩,他只是笑笑,对男孩说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友。

他仿佛还记得那人笑他不解风情,他以为他可以把当年没能说出口的话都说给那人听。

可那终究只是友情,无关风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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